三次循环•十四

看来我依然没有领悟昨天《泡沫》/《春江花月夜》的感慨。一样消费品,物质的或是精神上的愉悦,也不管其强度如何周期如何,都注定只会是短暂的,极端一点,甚至是精神上的负担。——因为从一开始,这些喜忧笑泪、灿烂花火,我就只是个局外人。这样的姿态,只能给自己,哪怕是作为诗人的自己,徒增凄凉、寂寞和悲伤。

今天竟然睡到中午才起床。这只能解释为一点:「熬夜是因为没有勇气结束这一天,赖床是因为没有勇气开始这一天 」。诚如是言。在开始写作日记一个多月(不连续)之后,我有陷入了信仰或是目标的危机了。对啊,日益单调乏味没有成就感的工作有什么意义?自己日复一日的、即使是保持底线的生活究竟有什么意义?

长期看,是为了真正的自由:先以工作糊口,再钻研其他技能,多读书、广了解,试图找到自己真正值得毕生奋斗的东西,找到真正志同道合的圈子——这样的理想不算太飘渺吧?应该可以作为长期目标。

短期看,这就麻烦了。如果要让自己不至于像个苦行僧1,快乐,或者说,幸福,是唯一的目的。这样的生活必然不能是无规律的,混乱的,甚至是行尸走肉的。但如何才能叫幸福?先前自己依然明了了「胜任感、自主感、归属感」的三元理论,但如果也用填鸭式的蠢方法,哪里不行补哪里,也会陷入苦于判断感觉分类的泥潭。而且,我目前是在工作,是在自由度极低的公务员系统里面,谈这三者,真的合适么?

这让我想到曾经对丁同学说的话:工作是为了生活,而非生活为了工作。这样说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质量决定人生的幸福,而非整个人生被枯燥乏味的工作所全面占据,感到窒息和麻木。但目前我越发觉得不能割裂工作和生活——这句话的意思是,工作和生活虽然是两码事,但也不能为了生活而抛弃工作的意义,甚至为了一时快感抛弃生活的美好。工作和生活都可以增加幸福感,最重要的其实是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,在工作的主导时间里以「工作是为了生活」为借口,正当创享生活的时候又以调节工作疲劳为就扣,都一心逃避,一切以私欲满足为唯一标准。恰恰自己近一个月来的工作、生活状态就是如此。

但要改变这一切谈何容易?首先工作就必然是无趣的。因为不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,颇多掣肘,要求奇葩,资源有限,自己主动挑梁一开始又肯定千疮百孔漏洞百出,说不定犯了什么错影响多恶劣完全出乎预料。但我想,按阳老师原来讲过,「721原则」还是适用的,不能减少工作量,但提高效率以减少煎熬时间却是可能的。一方面不要放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一方面把工作效率提升,不昏昏度日,这样一来至少「自主性」一栏会有不少加分,而把剩下的幸福要素更多的留给其他时间。

(其次,至于生活层面,则必然是重复的。不管是被动的枯燥重复还是主动的习惯重复,都是万变不离其宗:想要提高生活质量需要创新,要创新则需要构建新环境,要新环境则要有基础设备,要基础设备则要舍得花,要舍得花则有风险降低生活质量,如此回到起点。解决方案只有一个,那就是自己创造,在精神生活上加大力度。这样一来,我要腾出文学、艺术、审美的练习和创作时间。读书和实作都是必要的,先拿一本约莫可用的书试试看吧。——这个问题有待继续探讨。)

当然,这里新的陷阱又出现了:道理在这里很简单,但自己如何在新的一天成功启动这个过程?这往往是自己最终折戟沉沙、临睡前壮志未酬的直接原因。

恰恰自己是知道怎么破解的:就如先前的经验,一旦开始写作,心就静下来了。以前觉得也许看书、浏览英文也可以,但我错了,一件能深度调用认知资源的的活动,才能提神醒脑,启动恍惚的大脑。历史一再告诫自己,好的状态是等不来的。一个多月前的自己是无法想象的,坚持日记的写作,也许在这之前和以后许多年看来只是一个简单但枯燥的过程,总结起来,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我的很多认识,其中一点就包括破除了自己以酗酒、工作煎熬等等原因为借口的「状态神话」。灵感这玩意儿也许有,但如果我经常写作,坚持思考,会来得更容易;最佳状态这种东西也的确有,但如果坚持主动培养会持续得更久。

于是问题是,我如何在一天中开始写作?要知道,现在记的日记是一天的总结,再怎么都有的说。但启动心智并不会发生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段——自我意识在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突然断线。

要不,如果真没有什么想写的,就追踪自己的日程?比如,刚才做了一件什么事情,有什么值得说一说的东西?有什么想发表的感慨?这样一来,既有实时性,也有现实性。当然,每天的 Diary 笔记已经部分有这个功能了,但那更多是抽象的摘取,算是一个快照,我这个新想法更像是一个小片段的旁白,可以相映成趣,并不冲突,而且,为一个过分稀疏的骨架填充一点血肉,也算是有益的补充。

好,说到这里,我自觉这一天还是有个不错的结局:对明天有新的期待。我知道,如果每天只是有对明天的期待,这并非光彩,但今天,我确信真的找到了问题的要害,大概会有一个新的生活面貌了。

总结今天,就是要以创作带自我,用自我带行动,而且是自愿重复的行动。我看着远方,那是自由,那是又几年全新的生活,那是我能够在历史长河中最终留下的伟大贡献,只是,万丈高楼平地起,我需要的是,在每一天,过得有滋有味,不要为当下犯愁。因为未来真的不用考虑太多,当下过得真正有意义,未来的意义自然会有的。

  1. 要知道苦行僧也是要有信仰做支撑的,没有信仰的苦逼生活长期看来必然会作死的。